我笔下不只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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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新】你和我所不知道的事 2

前文回顾:1 /

  “兰终于要结婚了。”

  “终于”这个词里头包含了多少感情,面前的前怪盗自然是能感觉到的,只是面前小孩的苦笑看着真的意料之外的扎心,基德便更加使劲地搓揉起对方那冰凉的脸颊,直到柯南有些毛了才松开手。

  “那位兰小姐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这样不好吗?”基德坐在柯南旁边的秋千上,从内侧的口袋里摸索出打火机还有烟,瞟了一眼身边的人后又默默收回去,“还是说你希望她就一直那么守着你那虚假的墓碑缅怀你一辈子。”

  正揉着自己被搓得略微发疼的脸的柯南顿了顿,手上的速度显而易见地慢了下来,最终嗫嚅着放下手,有些无措地抓紧了连接着秋千的两根铁链。

  “她要结婚了当然是好的,放下工藤新一死亡的这个事实,从阴影里走出来去迎接自己应得的未来这种事,当然是最好的。”

  “那你还……”

  “我没有不甘心,也没有想要任性,基德。”

  柯南一边说着,慢慢地垂下头,盯着脚底下的泥土还有再路灯下不甚明显的碎石子,他踩了上去,感受着因为鞋垫的妨碍而不明显的尖锐感。他吐出一口气,轻轻地晃了晃秋千。

  “我只是歉疚,我的死,居然浪费了她整整十年那么长久的时间。”

  基德看了看他,只觉得没法从他身上找出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基德克星”的影子。面前的人的这种状态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是在一般人面前会被隐秘地藏起来的柔软部分。

  他再一次触到了那密不透风的墙面所裂开的那道缝。

  “竟然是‘居然’嘛。名侦探所估算的时间莫非还不过五年?”他轻笑道,最终还是收了声扭过头,望向路灯所照不到的一片黑暗的地方。

  他们不是什么无话不谈的挚友,他们只是经过十年没见偶然碰上的前宿敌关系的两人而已,需要一定的个人空间。基德反复地提醒着自己,才刚开始而已,不要太急躁,也不要试图一下子刺探到太深的地方去。

  两人目前的身份不适合向对方透露太多。

  “我当初以为,顶多三年,她就可以从那件事里面走出来。”柯南没有抬头,依旧看着地面,抓着铁链的手指逐渐冰凉起来的同时,他继续开口道:“但是很明显我估算错了,我低估了十几年来亲密关系的影响,低估了一年间一次次地给她希望后再直接打碎所遭受的重创,也低估了她的执念还有爱。”

  “……”

  “当时我想着,她愿意抓着缥缈的希望一次次等我,那么也一定能在希望没有之后很快恢复精神,开始新的人生。但我以为的终究只是我以为,她用了十年的时间为我当初自私的想法和做法买单,用了十年的时间告诉在她看来已经消失了的我,从头到尾就做错了。”柯南看着摊开的掌心,徒手抓了抓,原本平和的音调因为喉咙缩紧的感觉而变得沙哑起来:“我一开始就做错了。”

  十年间即使他在国外也有以江户川柯南的身份有陆陆续续跟小兰联系,头三年他看着她言语间出现了不少次自己的名字,虽心疼又无能为力,但也还期望着之后自己亲手划开在她心口的伤能够在不久后愈合——毕竟那个身份已经对外公开死亡了,她那样强大的人一定不会就这样过一辈子。

  但伴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担忧从一开始的一小团越积越大,终于在第四年他试探性地问对方恋爱相关的事情时,担忧和懊悔的阀值被对方的回答瞬间拉到顶峰。

  他看着自己那条[小兰姐姐最近大学生活怎么样,有交到男朋友吗?]的底下兰的回复,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冻住了,甚至产生了无法呼吸的错觉。

  [柯南你真是的,我呀,还没忘记新一呢,怎么可能会交男朋友呢。]

  当时他所处的地方正是盛夏,炎热的天气还有热情的太阳他统统感觉不到,只觉得血液都结了冰,自己的手也开始不自觉颤抖起来。

  “啊……”

  他想说什么?

  柯南两手抵在脖颈处,虎口的位置传来了脖子底下动脉轻微跳动的感觉。他只觉得此刻喉咙发紧,声带仿佛不受控制,以至于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仿佛泣音一般破碎的音节,就像现在一样。

  “我……”之后的声音就发不出来了,仿佛小提琴的琴弦刹那间崩断了一般,柯南徒劳地张了张嘴巴,不只是愤怒还是震惊地瞪圆了眼睛,随后合上眼,双手交叠着捂住嘴巴,弯下了身子。

  在那不成调的声音发出来之前基德便扭头看过来了,因为对方弯下来的动作而乖顺地垂下来的发丝晃荡着,连同打下来的阴影一起挡住了脸,因此他看不清身边青年的表情。

  唯一清晰可见的就是,对方苍白的捂着自己嘴的手越抓越紧,还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从发丝间坠落到地面的泪滴,砸在土地上面,洇开一个又一个深色的印子后,被大地吸收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基德无言,只是解下松松地挂在脖子上的羊绒围巾,展开之后罩在那人头上,轻轻拍了拍之后,迈开大长腿走到距离对方五步远的地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大概在第三根烟烧到底的时候,身后终于有了点动静。基德转过身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将镜面上布满干涸泪渍的眼镜收进口袋里,有些长的睫毛被泪液沾染成一簇一簇的,漂亮的蓝眼睛还有点水光,眼角微微泛红,连带着有些红的鼻头衬得他看着有些说不明的可爱。

  柯南起头抱歉地笑了下:“不好意思,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你不感兴趣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听见哦,名侦探。”基德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扔进垃圾桶后直直走了过来,将因为对方起身的动作而落在肩上的那条羊绒围巾拢了拢:“我只是现在刚好路过,然后碰见名侦探你而已。”

  “谢谢,各个方面上。”呼吸间充斥着因为过近的距离带过来的香水和淡淡烟草味,柯南边道谢边垂下眼,视线却被这条有着古龙香水气味的围巾下摆所吸引。可能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就摊开了披在自己脑袋上,所以在他弯着身子的期间,围巾下摆不可避免的触碰到地面,沾染上了被泪滴溅起来的泥土。

  那一道道泥巴印子并不大,但在纯白色的细羊绒围巾上却格外显眼。

  “抱歉,基德,你的围巾被我弄脏了。”柯南手执起脏掉的那一块区域,展示给对方看。

  别说看见那个打在围巾底部的小小牛皮标牌,就算没看见,光是那围巾拂过面庞时那绝佳的触感,就知道这条围巾绝不是什么次等货。这让他有点窘迫,毕竟他现在口袋里没有钱包,当场赔付绝对是做不到的,只能暗自祈祷日后买条新的送过去或者看看干洗行不行,虽然有些奢侈品它压根不考虑二次使用所以不存在洗洗再用这种事——毕竟自家的吃穿用度也并不节俭,甚至从母亲那边看到过好几次高定礼服穿一次丢一次。

  还没考虑这条围巾重要不重要,对面前这个人的意义是什么的问题。

  基德看了眼围巾底部,面上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抬手揉乱了小孩的发顶,并顺手揭去对方那还未来得及收回眼眶里,结果顺着脸庞滑落到下巴的冰冷泪滴。

  “那点脏不碍事。”说罢拿出手机摁亮,将光亮的屏幕凑到他面前:“已经凌晨要三点了名侦探。”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吗?”柯南看着那个数字也有点吓到,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确认。

  “是啊,早就过了乖孩子该睡觉的时间了呢。”基德收回手机道。

  柯南听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原先的那一点尴尬瞬间被吹飞:“开什么玩笑,你说谁小孩呢。”

  感受到他周身氛围的变化,基德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轻笑着催促柯南赶紧回去,然后站在原地看着已经走了四五步远的小孩仿佛想起什么一样又折回来,抬起头看着他。

  “那个……”柯南停下来思索了一下:“这条围巾我回头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你留个地址我到时候给你寄过去。”

  “……”

  基德下意识把【没关系,这就当是给名侦探的见面礼了】给咽了下去,盯着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人那漂亮的过分的蓝色眼睛暗自思考了好半晌,最终嘴角拉开了一如既往的优雅弧度。

  “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我到时候亲自来取吧?”

 

  “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我灰原大人。”

  还没等半眯着眼睛看着手中温度计的灰原开口,瘫在被窝里的柯南已经从善如流地将在喉咙里翻滚了起码两三分钟没给找到机会说的话语丢了出来,道歉认错求原谅一步到位,虽然期间因为喉咙干痒导致声音的调子在最后几个字上转了个弯。

  但估计是这句话明显说的太顺溜了没有多大的真心悔过成分,听得灰原本就轻微皱着的眉头这下拧得更紧了,能轻而易举夹死一只蚂蚁的那种。

  “39.4°……”灰原斜睨了一眼床上的病人,口中念出来的数字让柯南不禁打了个寒噤,“我可真是服了某位不禁不听劝告还半夜跑出去喝冰咖啡吹冷风的大侦探啊,烧成这样脑子都还没坏掉简直是被上帝垂怜得够可以了,什么时候这位上天的宠儿能听我一句劝告我都该感激涕零地去煮红豆饭了。”

  要说别人说话是带刺,那面对着他的灰原这边可就是带冰凌了,还是会无限自我增殖的那种,一根根不带掩饰地直往侦探的良心狠狠地扎。他瞧着冷着脸甩了甩温度计将其收起,然后转身从药箱子里配药丸的灰原,不禁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昨晚在外头溜达那了那么久,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他也多少意识到自己今天要栽。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居然那么给劲,一烧就直直窜上39°,于是在今天一早到阿笠博士那边检查的时候,理所应当的迎接了来自面色铁青的私人医师灰原的震怒。

  “你这红的像番茄一样的脸是怎么回事!这么烫……发烧了?!你昨晚不好好待在被窝里你跑出去哪里鬼混吹冷风了?!”

  他前脚刚踏进屋子里没有多久,甚至“我过来了”还没说出俩字,原先还端坐在沙发上喝红茶看资料的灰原只是抬了眼皮瞧了他一眼,下一秒就仿佛游戏里闪现了一下一样,唰地出现在他面前,右手精准地略过他的刘海直直贴上了他额头的同时,愤怒的女高音三连也直接扎进了耳膜。

  接下来他便在灰原的滔天怒火之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半夜出门吹冷风喝冰咖啡的事实——顺带掩盖了路上碰见退役怪盗还聊了会天的过程,然后就是被拖回家里摁进被子测体温了。

  为了让他发汗博士还把柜子里备用的被子也拿出来盖上,柯南只觉得身上沉甸甸的,两层被子压下来的重量意外的有分量,他甚至觉得有点窒息。

  接过周身还环绕着低气压的灰原递过来的药片还有热水杯,他自知理亏地乖乖吞下。拿过空杯子的灰原“哼”了一声,单手把他摁回床上,顺带把被子拉严实了之后,转身准备下楼。

  “灰原,我知道错了,回头给你买个包赔罪。”他想了想还是脱口而出。

  准备关门的手顿了顿,只听见她叹了一口气,扭头望向现在才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病人道:“那倒不必了,你只要多少记得你现在的体质已经大不比从前了这个事实就算帮大忙了。”

  门合上之前,他听见了最后的那句话,于是打算之后的几天还是安分一点。

  她说,“毕竟下周就是兰小姐的婚礼了,你也不想因为生病而缺席那么重要的场合吧,你明知道她很希望你过去。”

  柯南将被子拉高盖住半张脸,盯着映进来斑驳树影的天花板,放空了自己一向精明地,无休止转动着的脑袋。

  “我自然是不想的。”他喃喃着,伸手将倒扣在床头柜上的照片翻起来看了看,又放回去,“她这辈子最重大的场合我怎么可以缺席呢。”

  相片上两人的笑脸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但有些东西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又扭头看向挂在衣帽架上那条不属于自己的,底部沾了点土的围巾,还有手机上留下来的那一串号码,苍蓝色的眼中光芒晦暗不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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